陶泥在转盘上旋转出优雅的弧度,苏夏的指尖却渗出了冷汗。她看着第七个歪脖子的陶胚,终于明白美院老师说的”陶艺是泥与火的哲学”是什么意思——现在她连泥的哲学都参不透。
“手腕要像托着初雪。”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惊得她差点打翻转盘。工作室主人顾明远不知何时站在身后,黑色衬衫袖口沾着星点瓷粉,像是夜幕里零落的星子。
他径直握住苏夏发抖的手,”拉坯时食指要含住泥胎,不是掐。”带着薄茧的掌心完全包裹住她的手背,潮湿的陶泥突然变得滚烫。
“啊轻点!”苏夏猛地缩手,未成型的陶泥像融化的冰淇淋塌下去,”您手劲太大…”
“太粗。”顾明远皱眉打断,沾着泥浆的手指点在她僵硬的肘关节,”肌肉记忆要像雨水渗进土壤,不是洪水漫灌。”他重新覆上她的手,这次力道轻得像蝴蝶降落。
转盘加速旋转,泥胎在双重温度里渐渐苏醒。苏夏感觉到男人的呼吸拂过后颈,混杂着松木与釉料的气息,”现在慢慢往下压。”
“嗯太深了…”她盯着即将穿透的胎壁低呼,尾音却被转盘的嗡鸣搅碎。顾明远突然松开手,泥胎在失衡前堪堪停住,呈现出月光般流畅的弧线。
当第十八次尝试终于拉出完美的茶盏器型时,苏夏突然理解老师总说的”刚柔并济”。暮色透过工作室的玻璃斜斜切进来,给未上釉的陶胚镀上金边,她看见顾明远眼底映着同样的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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